关于非国有企业农民工收入，最近有几件事交织，颇有看点。先交代这几件事情。

　　“收入分配改革草案接近完成”报道说，全国人大、发改委、财政部等密集调研后，透露几点，一是改革聚焦初次分配；二是以提高低收入者收入水平为着力点；三是减轻竞争性行业企业税负，腾出空间给员工加薪。

　　第二件事是，最近舆论高度关注的两家外资企业情况有新进展，在中央政府介入和与劳资双方协商谈判后，相继通过加薪缓解了劳资纠纷。

　　和第二件事直接关联，均居美国的两位经济学人陈志武和薛兆丰，通过国内微博大战几十回合。讨论紧扣现实，观点不时相左，有助人们从不同理论、分析视角观察问题。

　　涉及分配，一直有句话，叫“初次分配讲效率，二次分配讲公平”。意思是初次分配充分激励、鼓励干多干好；二次分配实际上是政府“切蛋糕”，把税收的一部分用在支持经济落后地区和人口上。

　　收入分配改革“聚焦初次分配”，应含有对以往初次分配对公平关注不足的校正，也就是提高低收入者收入水平，主要实现方法则是政府减税，“化税为薪”。

　　讲分配改革，讲提高低收入者福利很多年了，以往更多强调最低工资标准，以及完善社保等，本质是“政府请客、企业买单”，实际效果并不理想。原因可能主要有二：竞争性行业企业利润微薄，加薪空间逼仄；同时，相比资方，工人议价能力较弱。人大财经委等的调研，可资证第一个原因，舆情则普遍认为，最近两家外资企业的劳资矛盾，与第二个原因有关。

　　这次思路转向政府减税，针对的是第一个原因，即在不加重企业负担，维持企业竞争力前提下，把原来归政府的一块“蛋糕”分给工人，无疑切中要津，处置合理。

　　路线虽已明确，细节和操作层面仍有诸多可议之处。细节部分，主要是减税力度和范围。所谓市场竞争激烈行业如何划定，减税幅度依据哪些因素厘定等等，尚无细节公布，不宜评论。

　　操作层面，相关报道有种说法，是政府减税与企业加薪“挂钩”，类似出口退税的做法，即税先收上来，再根据企业加薪情况减税，也叫“化税为薪”。

　　这个考虑的初衷或许是，防止政府这边减税，企业却不给员工加薪，企业主自肥而工人福利仍无改善。但照此操作，麻烦不少，最大难度在于政府如何细致判定不同行业、企业的加薪水平，如果政府去一一核定，成本之高无法想像。

　　可行办法，或许应该是划定范畴，统一税率，一概减税，至于企业是否给员工加薪，让市场规律发挥作用。也可以说，在企业毛利这块蛋糕里，政府只需要把原来要收的较大的一块换成较小的一块，把更大那块留给企业即可。至于企业是否把增加部分分给工人，应该相信市场选择。

　　这就涉及如何看待工人议价能力的问题，也是陈志武和薛兆丰两位经济学人最近争议的焦点。陈教授倾向于市场不“完美”，工人议价能力受到户籍、城乡差异以及工会组织孱弱等条件限制，需要“外力”支持。薛兆丰则倾向于，市场本无“完美”，也无案例可证“外力”必然促使市场“完美”，既然如此，还是应该交给市场做主。

　　事实上，说工人议价能力弱确实没有有力证据。这些年沿海地区屡屡出现招工难，反可资证工人议价能力提升。办企业做生意，希望降低成本天经地义，同理，工人也是谁家价高去谁家，不会怜悯老板破产而放弃高薪，彼此博弈产生市场价格，而外力包括舆情，往往只有口惠而无实际，于改善工人福利不仅无益还可能添乱。最近出现的一系列与工人福利相关的事件中，这类舆情恰是需要警惕的声音。